温书瑜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这么蹲着哭了多久,只知道因抽噎太久已经有点缺氧了。
她勉强长舒了口气平复,接着昏昏沉沉地抬起头,探手胡乱抽出几张纸捂在脸上,泪眼朦胧地一边抽泣着一边拨出某个号码。
“葭柠——”电话刚一接通,温书瑜就没忍住带着哭腔喊道。
“眠眠?!眠眠你怎么了,别哭别哭,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我……”话刚开头就被抽噎打断,她忍不住缩成一团,手用力攥紧纸巾团竭力平静下来。
“别急,不着急,”宋葭柠语气轻柔地安抚,“你慢慢说。”
温书瑜闭着眼深呼吸,眼眶里盈满的泪水又顺着眼睫和脸颊接连滚落下来。
“他,他都知道了……”
……
晚宴结束,温书瑜跟着父母哥哥一起回了家。
她原本害怕自己会瞒不住异样,但可能是害怕担忧到了极点,竟然一次次出奇地镇定,躲过了家人的怀疑。
她假装时也欺骗了自己——把那些话那个场景压在门板后面,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和家人说话谈笑,竭力避免去想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。
当然,回到休息室后直到晚宴结束,她也没再下楼一步。
事实证明,逃避有用。
虽然效用也很短暂。
当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时,那些拼命回避抗拒的事全部钻进了她的脑海。
她裹紧被子,缩在被子底下悄悄流眼泪。
其实,她偶尔也会天真且不切实际地幻想:他可能会喜欢自己吗?
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耐心和照顾,所以常常在想就算还不喜欢,对她是不是也是不同的?
幻想来源于她小小的窃喜——因为家里与他交好的缘故,她可以比其他人更接近他,并且享受这种照顾与亲近,就像晚宴时没有人能得到他青睐,但她却可以和他跳一支舞。
当然,也因为她过去从不缺人喜欢,所以难免有点隐秘的骄傲与自尊。
所以这份感情被人戳破且被人看清,并且听到他笃定地说“没兴趣”时,她不仅难过,而且难堪。
起初她希望时间能倒回并永远停留在那支舞结束的时候,可现在……
她想起夏令营那晚在山顶对着极光许愿的场景,现在看来只觉得可笑。
穹顶是假的,极光也是假的,对着假的东西许愿又怎么会成真呢?
就像他说的一样,“再逼真也是假的”,何况是她基于幻想所期待的“以后”呢?
他对自己的好特殊得再逼真,也不可能是真的。
温书瑜抹掉眼泪,鸵鸟似地把脸埋进枕头里。
她现在只想回到没见过他的时候!而且如果可能,她想永远永远也没可能遇见他!
她讨厌那个胡乱抖出自己秘密的施晴,可也埋怨和宋葭柠大意讨论隐私让别人偷听到、并且在今晚面对那人时因为太怂而直接转身跑掉的自己。
好歹应该否认一句,说那人说的都是编造的。
温书瑜恨恨地锤了锤枕头。
房间里是安静的,窗外也是安静的,可是半个夜晚过去,她却依旧没有任何睡意。
流了太多眼泪的眼睛像困了似地充满倦意,她抬手搭在脸上,难过又颓然地轻轻呼吸着。
她这辈子喜欢的第一个人,居然是以这样丢脸的局面收场。
……
晚宴之后第二天,温书瑜以陪伴因父母出国而不得不独自在家的好朋友为理由,简单收拾了衣服和日用品住到了宋家。
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一整天在家人面前强颜欢笑,所以只能想出这个办法,同时也是因为依赖于唯一知情的好朋友的陪伴。
整整三天,温书瑜没有强迫自己开心,整天都恹恹地缩在沙发或者躺椅上。
宋葭柠没有强迫她振作,而是耐心地默默倾听、安慰和支持。
夜晚,两人并排躺着准备一起入睡。
温书瑜睁着眼毫无睡意,“葭柠,你说施晴的表哥会把这件事再告诉别人吗,比如我爸爸,或者我哥哥他们。”
“你放心,他这种人可没那么傻。之前告诉梁……那个人,也肯定是为了亲近巴结,可是告诉别人有什么好处啊,被你爸他们知道了能有什么好下场?”
“也是哦。”她闷闷应声。
“明天我就打电话骂那个施晴一顿,顺便让她警告她那个表哥。”宋葭柠安慰,“现在可以放心睡觉了吧?别再想这些烦心事了。”
“葭柠,”温书瑜没有闭眼,反而忽然涩然道,“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那么丢脸的时候了。”
“傻不傻,你一辈子才走了多长呀,语气这么老气横秋的。”
她沉默下去,过了会才轻声道:“我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他呢?”
难过和委屈随着尾音飘散在昏暗的房间里。
“那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!咱们还不稀罕喜欢呢,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了,你肯定会遇到那个郑重对待你的喜欢,而且也同样喜欢你的人。”
半晌,温书瑜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手蓦地一热——宋葭柠把手伸过来,安抚地握住了她的。
她鼻子酸了酸,侧身将脸靠在对方肩上,眼泪悄悄沿着眼窝与鼻梁滑下。
“太丢脸了,”她压下心底的酸涩与难过,像说悄悄话那样喃喃,“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。”
几天后,在家人的催促下,温书瑜不得已结束小住回了家。但好在这几天给了她时间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