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书瑜看着面前的担架有些尴尬。
她刚才在宋葭柠临摔倒前拉了对方一把,结果两辆自行车卡在一起,导致她重心不稳滚下斜坡扭到了脚踝。
很快园区工作人员赶到,同时还带来了这副担架。
“我没伤得那么严重,”她干笑,“还可以走。”
“车就停在外面,我们马上送你去医疗中心检查和治疗。”工作人员没勉强,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把担架移开,空出了路面。
宋葭柠一脸低落愧疚,低声问:“你真的能走吗,千万别逞强。”
“真的可以。”温书瑜捏了捏她的手,“你扶着我就好啦。”
“温书瑜,要不然我背你吧。”秦栩忽然道。
周围几个男生立刻互相抬肘碰了碰,心照不宣地笑笑。
温书瑜一愣,忙摆了摆手婉拒:“不用不用,我朋友可以扶我。谢谢你。”
说完,她任由宋葭柠扶着自己,忍着疼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。
其实她很怕疼,摔倒后回过神的时候眼泪都到眼眶了,最后又拼命憋回去。
“眠眠,”宋葭柠低头掩饰泛红的眼圈,“你身上别的擦伤都沁出血了……”
“就是看着吓人,其实都不怎么疼。”
“瞎说。”
温书瑜笃定语气,“真的!”
“秦栩还跟在后面。”走出树林时,宋葭柠忽然低声道。
温书瑜一愣,正要转过身询问,抬眼时动作却忽然顿住。
路边停着一辆车,提着药箱的医生刚刚赶到,有工作人员打开车门后又准备过来扶她。
另一辆黑色轿车淹没在夜色里,那人侧对着她,半靠着车身,支着长腿站在那儿,路旁暖色的路灯光晕氤氲而下,滑落过他的发顶、鼻梁与肩膀。
他漠然地望着某个方向,唇间含着一支香烟,不知在想什么。
火星明明灭灭,烟雾缭绕。
几乎是一眼,温书瑜就认了出来。
是他。
心跳毫无预兆地加速。
“书瑜?”宋葭柠疑惑。
温书瑜一把攥住好友的手臂,声音里藏着难以置信、僵硬和紧张:“葭柠……”
话刚起头,他就有所察觉似地侧头望过来——或者说只是漫无目的、随意地一瞥。
紧接着他目光一顿,眯了眯眼,视线聚焦。
这时有工作人员匆匆跑到他身侧,低声说话的期间还转头看了她一眼。
温书瑜一颗心拧紧。
他边听别人说话边盯着她,抬起右手用手指夹住烟,又以指节蹭了蹭太阳穴。
似笑非笑的神情有点懒散的痞。
她移不开目光,脸一点点发烫。
“书瑜,那是谁?”
“是……”温书瑜张了张嘴,没能说下去。
因为男人抬脚径直朝她走了过来。
包裹在他周身的昏暗夜色向后退去,深刻的眉眼与衬衣褶皱之上不断流淌过变换的光影。
男人在几步外停下。
温书瑜目光躲闪,不敢看对方的脸,视野中一晃而过他松散的领口与未束紧的领带。
蓦地,她听见他低低地哼笑一声。
“挺厉害?”他说。
然而这样的语气,显然不是真的夸奖。
温书瑜低着头一个字也没说,只觉得丢脸。她是想偶遇他,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。
梁宴辛低眸睨着面前的少女。
柔顺的披肩发沾着枯叶,衣服上都是灰尘和湿泥的痕迹,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好几处发红还凝着血珠的擦伤,和白皙干净的肤色一对比看着触目惊心。
至于脚踝倒是没他预想的严重。
他听到消息时原本正在处理一桩棘手的生意,想到了宠女如命的温跃和那两个姓温的妹控一时头疼,只能亲自赶来。
今天下午温朗逸一通电话托他关照,说到最后还好心“提醒”他车还在温治尔手里。
梁宴辛抬手将烟递进嘴里咬着吸了一口,勉强把脾气压了压,“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人。”
“没了。”
“就你一个?”
“……就我一个。”温书瑜低声道。
秦栩皱了皱眉。
看上去这男人和温书瑜是认识的,可是脸上却半点看不出关心,语气也不冷不热。
看着温书瑜怕成那样,他心里有点不舒服,忍不住开口:“还是别耽搁时间,先去处理伤口吧,其他的比起这个都不重要。”
梁宴辛“呵”地笑了声,眯着眼打量瘦高的少年,“你们一起的?”
“没错。”
“谁提议到这儿来?”
秦栩脸色僵了僵,“是我。”
“出事的时候,你人呢?”
“……就跟在后面。”
“噢,在后面。”梁宴辛面无表情地点头,随即一掀眼,扯了扯唇角,“所以你早干什么去了。”
话一出口,少年的脸色青红交替。
温书瑜拧眉,抬起眼,“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,不能怪别人。”
男人眼珠动了动,视线回到她身上。
四目相对,她刚积攒起来的底气又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目光飘忽间掠过他额角垂落的凌乱几缕发丝。
不但不是往后输得齐整的黑发的败笔,反而显得不羁又俊朗。
他挑了挑眉,“该夸你句‘有义气’?”
说完,他侧头招来负责人,把烟头摁灭在对方手里的烟灰缸里。
“上车,送你去医院。”
温书瑜攥着手指,唇抿得紧紧的。
他有点冷淡与反讽的语气一瞬间戳中了格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