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鹏的话,让众人震撼,甚至久久回味起来,依然感觉不是滋味一般。
曾几何时,只要一提到对外征战,韩鹏便是面红过耳,满腔热血直冲头顶。
可今日,镇定自若,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一般。
“武安侯不愿掌兵?”
韩康皱眉问道。
韩鹏如实回答:“属下掌兵多年,自以为难以胜任,今后将辞去韩国上将军之位,只求鱼樵。”
“武安侯这是为何?”
“无他,心病所扰!”
说完了这样的话,武安侯便开始向韩康告辞,而后坐上一辆青铜马车,离开了大韩王宫。
只留下众人唏嘘的声音,他们迷茫的望着韩鹏远去的背影,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叹息。
新郑街市之上,一辆马车从长街驶过,车声粼粼,马蹄脆急,行人纷纷侧目。
非是新郑人民少见多怪,而是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马车。
这马车华贵典雅,有两匹枣红色骏马并驾齐驱,虽然是轻车从简,却有些说不尽的威仪。
“这车上是谁啊?”
“不知道啊,但这种高雅的马车,为何只有车夫驾车,而没有护卫随行?”
一惊一乍,招来了市人驻足观望。
车上的武安侯韩鹏精神萎靡,仿佛没看见这纷纷聚拢的行人,又仿佛没听见众人的议论。
只是吩咐车夫,抖缰催马前行,向着武安侯府所在地而去。
时至黄昏,暮色降临。
可夕阳还没有完全隐去,在这金黄阳光的照耀之下,所有人都仿佛沐浴着透体圣光。
明亮的灯海与陷入暮霭沉沉的国人,似乎与武安侯没有任何的关系。
他一路穿街过巷,看见了城墙、看见了商贾、看见了店铺、看见了财货、看见了器物。
也许,这是武安侯所见的最后一眼。
新郑近些年发展飞快,商市繁荣,物流通畅,财货不乏,商人就像无孔不入的涓涓细流,融通天下货物。
武安侯府坐落于长街,那里店铺林立,货物极为丰盈。
可这种情况之下,武安侯韩鹏似乎也已经没有了什么兴趣,他下了马车,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进了院子。
“侯爷回来了?”
门子亲切的向着武安侯打招呼,可武安侯仿佛没有看见一般,只是点头复点头。
门子大惊好奇,总感觉自家老爷今日一反常态,就好像殷商时期,被割掉了七巧玲珑心的比干丞相。
无精打采的走进了厅堂之内,韩鹏便吩咐下人上酒。
一个服侍他多年的婢女轻车熟路的为武安侯摆上酒宴,都是他最爱吃的东西。
这是侯爷的癖好,上朝回来之后,就喜欢吃点东西喝点酒。
想想也对,为国操劳一天,浑身乏累,总要想个法子来放松和安慰自己。
可是那种人流如梭、灯红柳绿的街市,武安侯不是很喜欢。
所以当车马路过商坊、酒肆的时候,武安侯连停都没停,他想要的,只是安静。
酒菜已上好,下人便被屏退,武安侯将手伸进怀里,掏出来一个纸包。
将那玲珑纸包打开,里面是少量的白色粉末,闻起来很是刺鼻,武安侯便将粉末全部倒入酒水之中。
而后,一面吃着羊肉,一面大碗饮酒。
不知过了多久,武安侯有些醉意冲头,他便对着门外喊道:“来人,来人啊!”
又是方才那女侍,笑意盈盈的走进来,微微躬身呢喃道:“侯爷有何吩咐?”
“去,将侯府中所有的下人,都叫到屋子里来。”
侍女不敢怠慢,他看出侯爷心事沉重,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反正心情不太好。
她急忙按照吩咐去找人,近乎一盏茶的功夫,侯府上上下下共有十几号人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。
而就在女侍找人的同时,武安侯已经用宣纸是写好了一封信,装进信封之内。
堂下,没有人说话,房中虽然已经点燃了蜡烛,但视野依旧十分昏暗。
他们焦急的望着武安侯。
侯爷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,这才导致情绪低落,喝起酒来,也是毫无精神。
若是放在往日,这种酒缸,侯爷能一口气喝下去三缸,千杯不醉的名号,说的就是武安侯。
武安侯抬眸,苍白的脸上血色在缓缓消失,他轻声问道:“你们在我府中,多长时间了?”
“三个月。”
“半年!”
“一年零两个月。”
大家的回答各不相同,但是话里带着的感情,却是极为浓厚且情真意切的。
韩鹏依旧笑着:“真好,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,也如你们一般,阳光灿烂。”
“咳咳,我韩鹏为官一生,除了有些好色之外,还算是清廉,家中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”
“你们都去拿些值钱的物件,换些钱财,今日开始离开武安侯府,不要再伺候我了。”
“还有,我这有封信,你们谁顺路去秦国,帮我交给秦国的栎阳公主嬴姜。”
话音未落,这些孩子们的心绪已经乱了。
武安侯为何一时之间要将他们全部辞掉,莫非是他们这些人做的不好吗?
“侯爷,这是为何啊?”
“是啊侯爷,要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,您尽管直说,我们改了便是。”
“侯爷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啊。”
噗!就在众人纷纷哭诉之时,武安侯却是一口鲜血,吐在了案牍之上,血液昏黑。
酒中有毒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