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上仙且听我说。”柯城隍点了点头,表示里面和刚刚自己说的事情有不小关联,而后侧耳听了下院子里的动静,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减小,只剩下轻微的啜泣声,才继续给方长叙述当年的故事。
“这事儿在附近周围影响很大,毕竟大过年的,忽然有女子拿了菜刀要对付丈夫,引起了不少议论,加上大家都很闲,说什么的都有,各种猜测混乱不堪。”柯城隍讲述道。
那女妖被抓住之后,城隍和知县私下里通过气,才定下来判决。
女妖犯下了恶行,但罪不至死,经过来回审问,确保其拿刀只是因为某些听不懂的原因,准备剖开丈夫,而不是传闻中绝望的呐喊和反抗,知县上报后,州里判了个流放万里。
当然,城隍出手禁制住了女妖,并将其狠狠地批判了一顿,当然,不是“此人心非彼人心”,而是女妖这种对于生灵漠视的态度。柯城隍让女妖发下重誓,永不得主动伤人伤妖,才放行让其去流放之地。
而女妖的丈夫虽然在菜刀下幸存了下来,并且由官府判了和离,却留下了很深的后遗症。他害怕厨房和菜刀,害怕过年,而且对结婚这事儿有了很大的恐惧,加上他又喜欢说话,于是到处找人说自己当初的经历。
“哎呀,当初我可是太惨了,娶了个媳妇……”
“所以结婚有什么好……”
大家早都听腻了,但是出于礼貌,又不好明面拒绝,直到不久前,又出了事儿。
杂院里面有个年轻姑娘,找到了心仪对象,谈婚论嫁之后马上就要结婚了,于是在院里和大家说了声。这也是应有之礼,杂院里面其它人家,对此都是祝福不停,说的姑娘很是高兴。
但这个差点被妖怪妻子杀了的男人,却不合时宜地开始说当初的事儿。
顿时便伤了和气,将事情弄得一团糟。
在方长看来,这就像刚生下小孩的人,遇到祥林嫂,然后祥林嫂说起了阿毛,自然是不欢而散。而姑娘的父亲,看到自己女儿被这小伙气跑,也十分愤怒,于是怒火攻心之下,气血上涌,顿时晕了过去。
还好这个杂院里面的人物身份复杂,有位修行人也隐居在这里,见状赶忙出手,却只是救下了姑娘老父亲的命,却对他犯得病束手无策,于是姑娘的老父亲只能常年卧床不起。
见闯了大祸,年轻人倒勇于承担责任。
虽然他嘴上依然不承认错误,但他担负起了瘫痪老人大部分的饮食起居,其余的还是老人女儿夫妇来照顾。
不过每次双方遇到,都还是容易起冲突。一方认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,另一方认为罪过都在年轻人不合时宜的讲话,于是只要话题到了这边,就会出现争执。由于都住在杂院里,抬头不见低头见,于是冲突的烈度虽然不高,频次却不低。
今天便又是一起类似的冲突。
估计是老人的女婿和年轻人吵架,最后老人的女儿在啜泣。
方长暗想,按照城隍的叙述,这应该分成两件事,一个是女妖过傻导致了杀父未遂,另一个则是说话不合时宜引起的冲突。其实在凡间,后者更常见些。
只听柯城隍说道:“唉,说起来,这事儿归根结底怪我,一句话没说清楚,便导致了后面如此多的事情。若不是当初我的失误,说不定里面两家人依然过得和和美美,而不用像这样……”
方长安慰道:“事情都是有根由的,有句话叫‘性格决定命运’,世事虽然无常,但很多事其实早就因为各种前提条件而注定了。便是城隍你不说这话,按照那位的思维方式,也很可能搞出其它的事情来,勿需太过自责。不过既然摊上了由头……您准备怎么补救,解决此事?”
城隍叹了口气,说道:“劝吧,我每次过来,都带一点灵草片,赠给那位给老者治疗的大夫,若是对方能治好瘫痪的老者,相信解决这个问题后,矛盾会少上许多。”
他又竖起耳朵听了听院里,感觉动静减弱了不少,遂道:“方上仙,我们一起进去吧,时候正合适。”
于是柯城隍走上前去,抬手推门。
这是个杂居院子,现在又是白天,门不上闩,无需敲门,推门就能进去。
方长跟在后面走进去,看了看里面情形。中间院子不算小,地面没有铺砌,露着泥土的本色,院子角落有口水井在那里,棚子里面堆着柴火和杂物。周围是一圈屋子,看样子隔出了得有七八家。
动静是在西面那家里出现的,周围人家依然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,似乎对这种争吵已经习以为常,既不出来围观,也不过来相劝。
方长和柯城隍径直走进屋子去,由于已经混了个脸熟,里面人看到柯城隍,立刻便认了出来,于是收敛怒容起身相迎:“柯老伯来了。”连那个正在啜泣的少妇,也连忙擦干泪痕,去准备茶水。
有个老人躺在榻上,旁边正有医生待着,医生前面的布包上,插满了银针。
这大夫也对柯城隍很熟,见到是他,笑道:“柯大哥又带药来了啊,这药真的很管用,病人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,加上我的针法,说不定再有个把月就能略微动弹动弹。”
这话倒是让屋里几人都脸色一缓,毕竟他们最大的矛盾点,还是这位瘫痪老人。
柯城隍简单介绍了下方长,只说是自己远方来的好友,这次恰好碰到,便一起过来。各自见礼后,柯城隍掏出一纸包药末递给大夫,后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