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咣!”
铁笼被打开。顶上的铁板被抽出,四面的铁栏都放了下来。固定在铁笼两侧的十字铁架失去了依托,狱卒们为防不稳,在铁栏落下的一瞬间,都赶紧过来,站在了福老太太的两侧,随时准备应付控制福老太太。
刽子手红绸在头上绑了一圈,腰上也系着红色腰带,砍头刀柄上也系着红绸,以作辟邪。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寒冷的冬天也光着膀子,头上红绸里插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红花。那红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,在大冬天里也能开得那么艳。
王川啃完了一个烧饼,又啃第二个,看见这刽子手的形象,忍不住心里吐槽——你是一枝花蔡庆吗?
福老太太仿佛已经认命,脑袋低垂,毫无反抗的意思。王川三下五除二啃完了手里的烧饼,以免到时候行刑,场面太过血腥,一下子影响了胃口,吃不下去。
久在六扇门当值,血腥恶心的场面是见过不少的,王川也已经见怪不怪,但他还是一直避免在吃饭时看到这一类场景。
旁边一个白发老妪手捧馒头跃跃欲试,已经让他有些反胃了,他可不想接下来真吃不下东西,把好好一个烧饼给浪费了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等待着关键的一刻。刑场上鸦雀无声。王川的口舌间还回味着烧饼的味道,随即就见刽子手稳当当地站在了福老太太的身后,喝了好大一碗酒,“噗”地喷在刀上,又在刀面上啐了一口,胳膊用力一擦。那刀身顿时亮了几分,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。
希望福老太太没有洁癖,阿弥陀佛。
王川心里给福老太太祷告,紧跟着就见刽子手将刀高高举起。
这一城的城主实在太过心急,连正午阳光都懒得等了,这么大清早的,太阳还不是很烈,就要行刑动手。怨不得任将军要起火。
手起刀落。
鲜血pēn_shè。
一颗苍老的头颅瞬间滚落。
这是个好刽子手,干脆利落,不用补刀。
王川心里评价,转身离去。
人群复又哄闹起来。仿佛福老太太的脖子是一个开关。刽子手干脆利落的一刀,砍开了开关,激活了刚刚陷入关机状态的人。刑场官员当先离开,狱卒、侍卫们撤去,人们或者意犹未尽地继续围观,或者一边点评一边散去,夹杂着小孩子受了惊吓的哭闹声,大人看到小孩子出洋相哈哈直乐的笑声,捧着馒头的人一哄而散,争抢着流得到处都是的血。
王川背离人群,心里一时五味杂陈。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。那个福善庄的老妇纵容子孙为恶,本身又穷凶极恶,杀人随心,还差点杀了自己,按说如今被处以极刑,也是理所当然,且是最好的结果,但她身体里毕竟还藏着另一个灵魂。而那个灵魂,却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。那个声声念着齐天大圣如来佛祖永生之门的怪老太,让他心烦,却又让他时不时地回忆起与世相隔的曾经,如今就随着恶贯满盈的福老太太这么没了,实在有些可惜。
也有些让人伤心。
再也没有人耍猴戏了。
……
西凉军的兵营设在城边。王川过去的时候,早有兵士在等着。看到王川迎了过来,道:“可是王捕快?”
“是我。”
王川回答道。
那兵士道:“任将军已经通知我们了。我在此恭候王捕快多时。我们头正在点兵,王捕快随我在此稍等。等人点齐了,我们就出发。”
“好。”
王川点头答应道。他看那兵士一脸兴奋期待的样子,仿佛在刑场上等着看杀头的人,看来并不嫌自己给他们带来了麻烦,反而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分外期待。
年轻人,积极上进,热爱职业,很好,很有前途。
二人交流完毕,那兵士就不再说话。和王川安安静静站着等待。王川难得清静,心想这小子积极奋进又安静老实,实在不错。吵吵闹闹走了这一路,送走了齐天大圣如来佛祖福老太太,他现在需要的正是安静。
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。太阳越升越高,快要上了正当空。王川看了看日头,咂了咂嘴。再等下去,自己仿佛才刚刚喂饱的肚子就又要开始叫唤了。
忽然,陪王川一起站着那士兵开口问道:“王捕快,我有一个问题,不知道该不该问?”
王川摆了摆手,笑说:“有什么不该问的,你问就是了。”这样老实友善的好少年,自己发发好心给他解惑,也是应该。曾经学校里的老师一直鼓励学生多多提问,自己现在也应该效法这种精神,不要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。
那士兵张了张嘴,却仿佛又不好意思问似的,犹犹豫豫不肯说话。王川没有着急,只是静静等待。他有些好奇起来,不知道这小子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。是和京城有关,还是和六扇门有关,抑或哪一个江湖事,哪一个江湖人,哪一起案子有关?
终于,那士兵下定了决心似的,深吸口气,开口说道:“我听说——南方有个寡妇门,里面有个长腿寡妇,叫佘薇,很是厉害,还很邪恶,专门爱让别的女子和她一样,变成寡妇。是吗?”
“……”
三人成虎啊!三人成虎!佘薇佘女霞的大名,怎么传到西凉军里变成了这个样子?谣传真是太可怕了!王川忍不住想笑。
“兄弟你从哪听来的?人家那是一字门,因为一些事情,专爱踹一些好色不轨的男人,那些个男人被踹坏了,家里人不是就成寡妇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