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下琢磨,难道是蚊子得手了,在跟我打暗号?不对啊,别说我们根本没约定什么暗号,就算是有,他若是以一当二制服了俩人,直接告诉我就好了,还用扯什么鬼?果真如此,既然不是蚊子功成,那就是张氏兄弟扛下来了?
我心头一个咯噔,泥巴张阴成那样,不把我活剐了才有鬼。一想到那美到我不敢看的画面,我浑身肌肉僵成了石膏,死死盯着矿灯光那头,眼前几个转溜,就幻化出一只黑漆漆的枪口来。我咽了口唾沫,刚要笑着打个圆场,就发现灯光停止了转动,在我身旁一寸顿了下来,然后我就看到,一头草绿色的油亮长发,犹如水草一般,逶迤着晃进了灯光之中。
我的笑容和视线登时凝固,眼睁睁看着一张惨白的三角脸,支在闪着青绿色鳞片的蛇身上,徐徐游进了我的视野。等我回过神来,那白脸已经距我只有数步之遥,在明亮的灯光中,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,它的确没有肩膀和双手,扭动的上半身呈现出一种蛇的扭曲和光滑,到了腰腹的位置,则又迅即变换成人类模样,除了被覆鳞片与人不同,竟连肚脐都跟人类别无二样。再往下,一直到膝盖的位置,都被一条草裙给遮罩了,确切地说,我一眼看去,以为那是一条草裙,直到我发现这条“草裙”深深地嵌入了它的肚皮,这才意识到,那是一层状似稻草的棕色长毛。
我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看,心中就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。我当时很清楚那感觉是什么,那不是恶心,甚至不是惊惧,而是跟前两次看到白脸时,同一款的迷离。可是,理智明明告诉我应该扭身就逃,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,我身不由主抬起视线,凝到白脸脸上,与它看不到底的黑眼珠对视,眨眼间,我的神识很快就动摇了,然后,我不由自主地欺身靠了过去……
一声巨响炸起,我骤然醒转,眼中一清,就看到白脸两只耳朵在冒烟,下一刻,两股草绿色的液体从它脸颊两边冒出来,顺着蛇身淌了下来,它身体晃了晃,就倒在地上。我看傻了眼,转瞬间就见一个人跑到我面前,用力拍拍我脸,一边还在叫我支姐。我神思渐渐凝集,然后认出眼前人来,我登时就愣了:“你叫我什么?”
财人张露出一口白牙:“支姐啊,不然呢?支大婶?支大妈?”
我完全反应不过来,忽然听到哗啦一通响,似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爬起来了。我下意识就调转枪口对过去,被财人张拦住:“是超男。”我一头雾水更浓:“超男?”须臾,我顿时反应过来:“你的声音……”
财人张笑了笑,手往脖子上一扯,就在我凌乱的目光中,撕下一张人皮面具,露出蚊子那张笑嘻嘻的圆脸来:“本来还想锻炼一下演技的,哪知道那财人张这么沉不住气,非要半路上来搅局。特么的,这货真是欠蹬!”
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什么演技,什么搅局,什么财人张……怔愣间,就见一阵吧唧吧唧的声响后,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钻进了灯光中,手里还拎着两个硕大的粽子。我视线打过去,发现那两个五花大绑还在滴水的,仿佛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粽子,一个是泥巴张,另一个则是蚊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