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韬将滴血的枪尖一挥,所有人便就要离去。任华只觉得无边的恐惧和绝望袭来,不由大声哭叫起来,“不要,不要!老子要是能活着回去,一定叫张将军将你们全部杀了喂狗!不要走,救救我啊!”他疯了似得开始拼命挣扎扭动,却使伤口涌出大量的血来,又使身体加速了下沉的速度。
杨韬停下脚步,鄙夷的啐了一口,回头看去,任华只剩一双眼睛露在泥潭上面了。那双眼睛里,透出了灰暗的死色,还夹杂着仇恨、绝望、恐惧。须臾,任华便全部沉了下去,泥潭中冒上来几个气泡,一切便归于寂静,仿佛什么也没来过。
众人沉默走了一截路,杨韬突然问出一句:“可曾见到任将军?”
兵卒中有那聪颖些的,当即便接口道:“任将军临阵脱逃后,咱们就再未见到过。”
于是剩下的众人,便反应过来,都纷纷应和。杨韬又道:“非是我心狠手辣,残杀同僚,实在是不杀此贼,不足以平公愤,酬忠魂。”晋兵们又纷纷赌咒发誓言说杨将军放心,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。
杨韬点点头,“此地是何处?”探路兵卒上前道:“望北再走不到四十里,便能进入陇西境内了,咱们可专拣小路行走,以避耳目。”
往北多走一寸,便多一分安心。杨韬环顾部下,鼓励了几句,招呼一声:“出发!”
天空渐渐透出些曙色,大地与远山显得更黑了。浓浓的黑云低压在头顶,仍然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。下了一夜的冷雨,终于停了,却变成挥之不去的水雾气,将人包裹起来,使人格外寒颤。一只孤鹰仿佛带着对这沉重天色的忿怒,平张的双翅不动地从天空斜插而下,几乎要触到远方的地平线,而又鼓扑着双翅,作出猛烈的声响,发出一声清吠腾起而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