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夫差从以晴病中抽离出深思,想要审问一下这桩祸事的罪魁祸首的时候,天牢之中却已传来惊愕消息:秦夕瑶畏罪自杀了。
这一连串的事件发生的蹊跷,即便是同去的姜聪亦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一连三日,押辖着姜聪的竹若居倒甚为冷清,并非夫差不想追究他的所为,而是心系以晴病体,无暇分身。
想来也在情理之中,因以晴的骤然病倒,夫差大张旗鼓的调集了宫内宫外的一众名医,又为照顾以晴话也不说的停掉了三日的早朝,这般焦头烂额之际哪里还有时间顾虑其他。
第四天晨起天色未明,夫差撑着以晴虚弱身子喂下一碗汤药,刚打算扶她躺下,却依稀觉得她清醒了些。
榻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,夫差忙不迭看她脸色,却见以晴神色还混沌着,但是薄唇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。
“什么?”
以晴病重,即便梦中呓语也是有气无力。但见她似乎说得内容极为重要,夫差却又不敢大意。
他俯首下意识的贴近些她的脸,虽勉强,但却终是听清了她梦中呓语:“…季子…”
夫差心中一沉,仔细看看尚不清醒的她,却又难免疑惑:好端端的,怎么会突然想起一个早已亡故之人。
稍晚些的时候,侯在房间外的医官进来替以晴诊了诊脉,见她面色红润了些,也不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:自己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。
转日午时,昏沉了好几日的以晴终于渐渐清醒,她睁眼看看面前睡者已然消瘦一圈儿的夫差,心中却只剩苦涩。
盈盈总总她想起了许多,而最多的便是因他们而无辜受累之人。
以晴纵然知晓他们的宿命定数本该如此,可眼见是因自己之故而引起这些,心中却有一番滋味。
有道:当局者迷,当真不假。
“你醒了。”
榻前夫差察觉她手指细微抖动,醒过神儿。
以晴不易察觉拭去眼角泪痕,避让过他的眼,缓缓开口:“秦夕瑶…在哪儿。”
夫差不甚领会她的意图,只冷下眉目:“……死了。”
一切终究还是走到了不可挽回的一步了。
不论是季子,还是灵沽浮,抑或是勉强保住一命的孙武。
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她才最终造成不可挽回的惨烈。她本是千年之后的智者,却因机缘之下跌入历史的洪流,纵历史不会因她而改变,但却或多或少的受了她的影响。
所以秦夕瑶说的没错。
她是帮凶,不仅是杀死季子也是杀死灵沽浮的刽子手。
想到这儿,她阖眸不再理会夫差焦急呼唤,只阖眸垂下两行清泪缓缓道:“我要见姜聪。”
夫差虽不愿两人之间有过多往来,但见以晴心灰意冷之状,却有难免担心,几番犹豫之下,他终还是无奈点头。
三日后,清洲苑中,以晴支撑病体勉强坐在榻上等着姜聪。
忽听得外头一阵喧嚣,以晴没有张望,却见他风风火火而来,见以晴脸色尚有几分苍白之色,忙不迭上前担心向她问道:“身体还有没有大碍?那日你们在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以晴未曾回应姜聪,只面色虚弱着向他勉强询问一句话:“你答应我的,还算不算数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姜聪不慎领会以晴话中之意,可见她脸色郁郁,也知道必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,回首看看四下小厮尚在,又看向以晴,顿了顿整顿神色道:“都下去吧。”
片刻后,众人退去,偌大房中便只剩她与姜聪两人。
以晴眼含哀切凝视他目光良久,终握紧他的手,看语气坚定对他说:“我要出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