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二家的——”宋老太太皱起两道疏淡的眉毛,“老二在外头辛辛苦苦的,你自己的男人,也该多用些心伺候,怎么一问三不知?”
婆婆说话,宋二奶奶再委屈也只能起身低头道:“是媳妇的不是……”
宋老太太真看不上二媳妇这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德性,有时候不免也有些后悔,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没用的,正要再说两句,门帘一掀,宋老太爷走了进来,背后跟着一人,正是宋襄。只是父子两个的脸色却都不怎么好。
“不是说有应酬——”宋老太太眼有些花了,但对自己丈夫的脸色却看得清楚,话说一半就换了,“这是怎么,出什么事了?”
宋襄抬手搓了一把脸,勉强笑道:“娘,没什么,就是今晚没请到人,所以就早些回来了。”
若是宋振不在眼前,宋老太太对二儿子还是关心的,忙叫丫鬟:“山药,先给二爷端碗莲子羹来。再叫厨房里上菜了。”
宋大奶奶观察着宋襄的脸色,试探着道:“二弟,若是有什么事——不妨叫你大哥来一起商议商议?”
宋家不分家,各房的开销都从公中出,长房的月例是二房的一倍,可家里的生意都是宋襄经手,谁知道他暗中留下了多少?宋大奶奶一直都想着怎么往家里的生意伸伸手,这会儿看宋襄面色疲惫,必定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,说不准就是个机会,顾不得宋老太爷还在眼前,便忙忙地插了句话。
宋老太爷顿时拧起眉毛,不怎么高兴地看了大媳妇一眼,粗着嗓门道:“老大八月就要下场,有事没事也别惊动他。再说外头的事,你们娘儿们也别多问。”
宋大奶奶一脸恭敬地应了一声,却又低声补了一句:“只怕大爷问起来,媳妇答不上……”
宋老太爷正要拉下脸来,宋襄已道:“爹,这事告诉大哥也好,若真是有什么事,大哥身上有功名在,或许还能说得上话。”
宋老太太听了半天都没听到正题,不由得催促道:“到底是什么事,老二你快些说啊。”
宋襄这样一说,宋老太爷就不吭声了。宋襄看了一眼父亲,才道:“朝廷又在咱们镇上新设了一处窑场,就在咱家窑场旁边。”
景德镇上瓷窑无数,有民间各家自设的民窑,也有朝廷开设的官窑。官窑烧制的是工部订用的瓷器,厂官也是由工部指派来的,虽则只是低品级的小官,但在平民百姓看来也很了不得了。
因着自家就有窑场,这些事宋老太太也是知道的。按说官窑并不与民窑冲突,但宋家本着谨慎小心,但有新厂官来,必要请几顿酒,打好交道。这会儿听了宋襄的话,便道:“那照样请酒就是了,难道是人家不来?”
她只是随口一说。这些厂官本身品级也不高,宋家在本地又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,若是来请,倒也没人会扫宋家的脸面。谁知宋襄却苦笑了一下,点了点头:“原说定了是今晚在聚福楼请酒,谁知今早又送信来辞了。方才才打听着,却是去了百芳楼,是李家请了去。不止新来的厂官,还有原先几位,都请过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