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之前还抱团欺负他的同学,看到这一幕却忽然胆怯了。过了好一阵子,几个平时力气大些的男孩,才敢壮着胆子上前拉架,尝试着要将两人分开。
但苏世安这一次却如同发了疯魔,那些来拉他的人,也被他各自甩开,铁制的文具盒一次次的砸落,眼中闪动着嗜血的疯狂。
地上的胖男孩起初还哼哼两声,渐渐的,就再也没有了声音。
苏世安仍然在机械性的重复着动作。直到他们终于被赶来的导师拉开的时候,那个胖男孩的额头已经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,苏世安也是满手的鲜血,但这时的他,却缓缓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……
医馆内,手术灯持续的亮着,被砸伤的胖男孩,到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期。
苏世安的母亲,学院的导师,以及男孩的家长都到了。场面一时竟然宏大得如同三方会审。
这一次,他是一定会被退学了。
他相信,学院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。
看着那些人“意料之中”的目光,苏世安只觉得很可笑。
就因为自己是罪犯的儿子,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了潜在罪犯。他们一边畏惧自己,一边又来肆意的欺负自己。自己的隐忍,只能换来他们的变本加厉。
他试图息事宁人,他们却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自己,“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?他肯定在盘算着报复我们吧?”
直到他终于奋起反抗,他们又会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:“看,我就说他会犯罪吧?”
我不想犯罪,只是你们没有留给我第二条路。
我不想犯罪,但你们的行为,却让我庆幸自己犯了罪。
至少现在,我觉得自己被骂得不冤枉了。
……
在等待手术结束时,他看到母亲不停的道歉。多可笑,她明明也没有做错任何事。难道这个世界,就是永远要让没错的人去道歉,承担不属于他们的罪孽吗?
男孩的母亲是个贵妇人打扮的,一身名牌的衣服首饰,闪亮耀眼。但她的态度却是咄咄逼人,手指点点戳戳,声音尖利而令人烦躁,就像是一只发疯的母狗,正在不停的狂吠。
所有的光鲜亮丽都被剥落,只剩下那不加掩饰的泼妇皮囊。
苏世安只听清了几句话。
“管好你家小畜生!如果他再敢碰我们家嘉嘉一下,我就亲手剁了他!”
母亲虽然一向柔弱,但眼看自己的儿子受到这样的羞辱,她还是被激怒了。
“嘉嘉他娘,我儿子也跟我说了,是嘉嘉在学院里一直欺负他,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……”
那贵妇人的声音立马了提高八度:“谁欺负谁?啊?我儿子都被打住院了,谁欺负谁?!”
“他是罪犯的儿子!罪犯的儿子也一样是罪犯!还有你,你是跟罪犯在同一张床上睡过的,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
“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,龙生龙,凤生凤,老鼠的儿子会打洞!要我说这小畜生就该跟他爹一起被丢到大牢里去,待在外头指不定哪天就又成了一个罪犯,危害我们这些良好市民的安全!”
苏世安听着她疯狂的尖叫,那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,却渐渐扯起了一个残酷的笑容。
摆在他面前的,一直就只有三条路。
不反抗——对方会一直欺负他。
反抗——如果伤势不严重,没给对方足够的教训,等他休养好了,会继续欺负自己。
反抗——如果伤势严重,自己就需要承担责任。
所以,自己就只有乖乖被欺负这一条路吗?
既然是这样的话……那就把欺负自己的人一起拉下水吧。受伤的人是对方,承担责任的是自己,很公平。总比被欺负的是自己,对方却什么代价也不用付出,好得多了。
……
看到母亲从口袋里拿出大把的钱,交给对方垫付医药费的时候,苏世安远远望着手术室的目光,忽然变得反常的凶残起来。
他应该死掉……
只要他死掉了,就好……
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,他的眼神开始改变了。
他的眼睛里,开始充满了仇恨,再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神。
……
在医馆里折腾了一天,回到家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自家的杂货店被人砸了。
货物翻倒了一地,玻璃窗被打破,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,却没有人愿意提供一点帮助。
一个月,不,应该是几个月的辛苦都白费了。
一定也是那帮人的报复吧。他们那么有钱,他们可以轻易做到想做的一切。
苏世安甚至都可以想象出,那个疯女人点出几张银票,交给几个眼冒贪婪的小流氓的场面。
只有她家的孩子才可以欺负别人,是啊,因为只有她家的孩子才是个人。
也许在那个男孩告诉她,自己今天又揍了那个“罪犯的儿子”一顿的时候,她还会满脸堆欢的捧起儿子的脸,夸奖着“宝贝真棒”。
这就是他们强加给自己的罪,自己的“无罪之罪”……
母亲又在哭了,自从父亲坐牢之后她就总是在哭,哭得让他厌倦。
所以,白天对那帮人态度再好又有什么用?他们还是不会领情。
对付他们,就只有以恶制恶,让他们也狠狠的痛一次……
……
深夜,黑暗的房间里,忽然亮起了点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