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公公宣告太皇太后旨意,召请朱太妃前往隆佑宫赏兰花。
朱太妃谢恩,送走李公公后,依旧斜躺到胡床,捏着手绢儿沉思片刻,派海棠去查问:今日还有谁被太皇太后邀请去隆佑宫。
孟青箬直直地跪在地上,目光如滞,额头浸出血迹。
阁楼窗开着,暖风漾漾,一对儿雀儿自在地在窗口翻飞嬉戏,啾啾对鸣。
宫女忽在外传报,“启禀娘娘,梅押班到了。”
太妃娘娘用毒辣辣地目光看着孟青箬,没有回应。过了一会儿,朱太妃才缓缓说:“梅押班昨日犯了绞心病,这些天还是好生休养。本宫眼前,暂时不需要梅押班伺候,让她回去吧。”
“遵旨”音儿听命,退身外出宣旨。
“就算你说的,是真的,本宫为什么要饶了你的小命?”太妃娘娘以手托头,拿着锦帕嗅在鼻下问道。
“奴家忤逆太妃娘娘,罪大恶极,落到如斯田地,实在咎由自取。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已经十年,朝中党羽根深蒂固;向太后家族势力庞大,拥有众多朝臣支持;太妃娘娘虽然是母以子贵,可皇帝一天不亲政,太妃娘娘就一天不能如愿。娘娘没有当上皇后,已经是终身遗憾,难道等了十年,还是不能得到,本应该属于您的太后之位?奴家不才,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,诚望娘娘开恩,给奴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!”
太妃娘娘只是斜眼翻了她一下,心里暗想,好一张樱桃小嘴,把话说得还真是贴心!
“这些年,本宫费劲心思,经营后宫,也算小有成就。说起人才,本宫是缺,可本宫不缺蠢材。既然你这么苦苦恳求,本宫也不是无情的人。这样好了,鱼儿的尸体,夜里时候本宫差人扔到你那院后面的枯井里去,暂时不作追究。反正明天就是秀女复选,你要是有本事选上了,能襄助本宫,那本宫就宣布宫女鱼儿投井自杀。如果你不幸落选,那宫女鱼儿就是你毒死之后,又弃尸井里。孟秀女,你听明白了么?”
孟青箬听到后,吓得身子打了个哆嗦,颤巍巍地回答:“奴……奴婢听明白了。”
这时候,门外宫女报:“禀告娘娘,海棠回来了。”
“让她进来!”朱太妃欠起身子,眼神中闪过一丝焦切,免海棠拜礼道,“太皇太后还邀请了谁?”
“回太妃娘娘,太皇太后还邀请了太后,还有秀女。”
朱太妃心里一惊,问道:“都有哪些秀女?”
“一共五十二位秀女,芷兰院十六位,拂晓台二十四位,月华居十二位。芷兰院有前宰相李甫的孙女、承恩公的孙女、林中书的女儿、颜翰林的侄女、程学士的女儿、王殿直的外甥女……”海棠字字清晰,不急不缓地报着秀女家世。
朱太妃伸手叫停,意味深长地看了孟青箬一眼,问道:“秀女们都去了么?”
“去了,两位尚宫大人亲自宣旨去的。”海棠补充说。
“准备起驾隆佑宫。”太妃娘娘坐起身来,命令道,“孟秀女先回去吧,到了晚上,本宫自有安排。”
“奴家遵命”孟青箬磕头谢恩,自往拂晓台去。
隆佑宫里兰园,以兰花为主,也栽培着其他花种。园里不仅幽香袭袭,还有上百种蝴蝶自在繁衍。每当微风拂过,兰园便成了摇动的花海,而一对对蝴蝶在花海中翻飞、追逐,令人仿佛置身仙境,刹那忘忧。
可惜只有太皇太后,偶尔会进去赏会儿兰花,其他任何人敢擅闯进来,罪同冒犯。今日太皇太后肯下令,让太后与太妃偕同游园,简直是皇宫闻所未闻的奇事。那些经历风雨的宫里老人,自然知道这种会面绝不是看花那么简单。
明天就是秀女们复选的日子——八十一个秀女要留下二十四个在宫里,而大宋的皇后就要从二十四个秀女中选出。今天三宫娘娘赏花,会发生什么?
一人半高的蓝色墙砖,覆着这阳光里闪耀的琉璃瓦,长长地延伸着好像没有尽头。海棠得意地抬着脚步,跟在朱太妃的轿子一侧走着。眼看到了兰园门口,朱太妃由她搀扶下了轿,就立在门前等人传话。
隆佑宫兰园的门,不大,不高,半新不旧的绿门静静悬着着一对儿铜环,看起来十分简朴,而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,台阶两旁放着一对白玉石砌的宫灯。
不一时,里面宫女传了话,小太监便向太妃告了礼,双双将门打开,言道,“太妃娘娘有请。”
众位秀女们在一片幽兰熏香中,三五结群,或静立攀谈,或嬉闹玩耍。花海里各种颜色的蝴蝶纷纷翩舞,得到越来越多秀女们的注目。
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早在柳树掩映的高台之上的兰亭阁,摆下小宴,等着朱太妃轻移玉步,上得高台。太妃娘娘向她们请了安,太皇太后便赐她入座,然后让所有婢女都退下高台。
既然只剩下三个女人,也就不必寒暄了。
“太皇太后,李锦衣遭人投毒,还望太皇太后为李秀女主持公道。”朱太妃刚刚落座,便向太皇太后求情。
“这件事,本宫已经向太皇太后禀报过了。事情,也查清楚了,原来是程太傅之女所为。如今李秀女在宣仁宫,由许太医医治,大可放心。”太后娘娘端着茶杯,翘着兰花指,望着朱太妃慢慢对答。
朱太妃听到这话,就知道太后与太皇太后必然已经达成了协议,心里又是恼恨又是担忧。
“既然如此……不知太皇太后召妾身前来,有什么吩咐?”朱